《空降利刃》总制片人吴晓梅谈创作：七易其稿，只愿耐心等待一朵花开
2019年9月15日，入选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电视剧展播剧目的军旅大剧《空降利刃》在江苏卫视首播，并在爱奇艺、腾讯视频同步播出，讲述在实战化训练的大背景下，空降兵某特战旅组建蓝军分队，主动研究对手，砥砺特战尖兵，最终实现战斗力跃升、出色完成各项任务的故事。播出前一周的下午，笔者见到了这部作品的出品人、总制片人、编剧之一吴晓梅，听她讲述了长达四年的创作背后的故事。
《空降利刃》总制片人吴晓梅
三年·四五地·八稿
敢于重来，探索全新结构军旅故事2015年吴晓梅离开工作了十年的电视台，回到影视制作的一线市场，接受更大的自我挑战，“影视行业是一个内容为王的行业。不管是资本进入的助力也好，新技术进入的包装也好，还是终端平台变化的展示手段也好，这个行业的发展根本是影视作品核心内容的精致以及核心内容被观众审视后产生共鸣。”基于这样的认知，吴晓梅期望能够联合更多志趣相投的同行朋友，一起打磨有独特风格和精致内容的作品。 2015年7月8日，受一位退伍军人的打动，吴晓梅策划了军旅题材作品的选题。启动之初，特地邀请军旅电视剧策划专家李洋以及几位来自空军、陆军、武警方面的创作专家顾问召开了选题研讨会，确定了“做一部真诚走心的军旅剧”的方向。经过多次讨论，购买了作家裴志海2009年出版的反映陆军特种兵故事的军事小说《锅盖头》的改编权，想以它为基础，讲述一个军旅故事。
《空降利刃》总制片人吴晓梅
随着小说原作者及几批编剧的开始创作，发现小说的年代感使得它与现代部队的差异较大，故事几乎需要重新创作。在创作难以突破的时候，空军专家的进入，使得项目有了全新的亮点，特别是空军空降兵部队原型人物的资料，让创作团队非常兴奋。但是军旅作品剧本要真实完好的表现军人风采，又要让普通观众感受到共鸣，让市场接受，是比其他题材电视剧创作都有难度的。 2016年末，项目已启动两年，“当时创作团队也几度下空军部队体验生活，第七稿剧本写至第29集交付审核，得到的回应是希望剧本能有更好的突破，更真实地反映部队生活，更严格地提高创作质量。包括导演编剧我们都感觉剧本相对成熟了，筹备开机也都是可以的，要不要按高标准来突破创新，做出这个决定是有难度的。” 早在初读《锅盖头》时，吴晓梅对原著中一位描写不超过几千字的角色：中学教师“张启”印象深刻。—— “我想，是什么人，什么力量让齐小天这样的人到了部队之后，成长为内心强大的钢铁战士?电视剧需要通过讲述这样的成长过程，润物细无声地将人物带入观众的心底，深深打动人心，让他们与剧中人一起热血沸腾，产生共情。军旅剧的这个讲述过程，恰恰是展示军魂的过程，展示人物灵魂的过程。原著里的张启老师是一个灵魂人物，他短暂的出现令人非常难忘，他尊重一个问题学生，循循善诱使这个学生重新找到了自信，开启新的人生。他是一个用自己的灵魂去打动另一个灵魂的人。”
《空降利刃》主演
吴晓梅向创作团队提出，希望能把这个“小”角色拎到男一号的位置，重新架构整个故事。“但是这背离了很多军旅剧使用的经典叙事结构，究竟能不能真的把他作为男一号创作出来，我也很有压力和疑问。”为了坚守选题会就决定的“作一部走心的军旅剧”方向，2017年1月，创作团队重组，新编剧麦灵加入，吴晓梅自己也全力投入创作。导演、制作人、编剧组成的创作团队一起深入部队再次体验生活。 这次体验生活，创作者们遇到了两位仿佛是这个剧命中注定的原型人物，他们真实而鲜活，与创作者们所设想的张启，个性特点和个人经历不谋而合。来自不同生活环境的两拨人就在彼此真诚相对的状态下，从那时结成交心的朋友。创作团队找到了新的创作动力，不仅是修改、调整，而是推翻已有的全部剧本。张启，作为新的男主角，与原型人物结合，作为军魂代表，有了生命。吴晓梅重新做人设，与编剧麦灵一起重新做结构，剧本再次从零启动。“原型人物在军校是学习特战指挥的，后来成为飞行员，意外的原因使得他停飞，并选择来到空降兵部队成为空降特种兵。他的个人成长、他在带队伍时对团队的要求，跟我们设想的‘张启’非常契合，他本人就释放出了极其强大的人格魅力和坚定信仰感。”
看到更好的方向后，一切重启
创作过程是难忘的。“我们看到过他作为特种作战部队‘定盘星’，抽屉里藏满军功章的那种责任与辉煌，也感受过他为人的温暖纯净。看到过他一人单挑多位兵王凯旋而归的霸气，看到过他徒手攀岩的矫健。我也看到过他在自己的QQ空间留过一个字‘疼’，我们深深感受这样一个人，他身上的伤痛。这些让编剧们感觉到张启就活生生站在面前，他有呼吸有温度。” 除主角张启有原型人物外，兼顾事业与家庭的“好男人”潘野、新兵齐小天、直升机飞行员苏子晋、班副张富贵，甚至女主角林俊娇、一心生二宝的军嫂焦珊珊也都有原型。 在众多原型人物和多位专业顾问的支持下，编剧迅速进入了创作状态，在部队两位原型军人的参与下，吴晓梅采用“流程化”创作。每一集剧本，都是先由身在北京的编剧们写出文学剧本，再发给包括两位原型人物在内的由特种兵、飞行员、军事专家组成的八位军事顾问，文学剧本完成交由非常有军旅剧创作经验的导演把关做导演台本。两位原型常常是在射击或跳伞训练前后，用私人时间改剧本中的战术情节，写他们喜欢的台词，编剧与原型们的创作群取名“篱笆神奇四侠”，群里讨论剧本常常带着呼呼的风声，那是原型们正在准备登机跳伞……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回到了编剧最原始的原创状态——作为一个记录者，再通过专业能力把记录变成一种艺术创作。这两点不可或缺。”也正是因此，吴晓梅体会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创作经历。“有些故事不是我们在写，而是它自己在生成。有些人物不是我们在创作，而是他她在影响和改变着我们。剧本里，有军人的星座，有军人爱的人的名字，有他们的网名做的训练基地名，拍摄中也有军人的孩子来出镜……” 在这种全新的创作探索中，创作团队辗转四五个城市进行采风调研得到的大量新的真实素材，一年时间，第八稿剧本诞生了。吴晓梅和团队拿出了现在的《空降利刃》。三年接力所产生的剧本拿到市场测评时，得到了“A”级评价，并且拿到了“如果有好的拍摄团队和演员支持，有信心冲击‘S级’的市场反馈”。2017年7月27日，本剧被国家广电总局纳入“2016-2020年百部重点电视剧选题规划” ，2019年7月底，完成制作的电视剧入选“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电视剧展播剧目”。“2015年启动项目的时候，有预见到会赶上政策红利吗?”吴晓梅笑了，“红利没有想过。不过入行时间比较长，又在电视台做过中层，有十几年影视制作和采购经验，对政策和选题把控是有自己专业经验的。现在工作和生活里已经融为一体，工作是为了热爱。经常不分白天黑夜地和同行一起聊本子，谈行业动态……，在创作和拍摄工作中，也常常有进入瓶颈的痛苦、有对创作的焦虑、有不被理解的难过，但更多的是从创作中得到对生活体验，与观众通过作品交流的愉悦，这是影视行业最迷人的地方。”
《空降利刃》总制片人吴晓梅
铁汉·真情·广受众军旅剧
不必拒绝女性群体 影视作品的商业属性从出品人和总制作人的角度出发，吴晓梅从一开始就不断考虑并感受市场的对这部军旅剧的反馈。军旅片发行要拿到好的市场价格是有难度的，因为题材特点，包括选择演员到码预算，做发行，市场对它有一定刻板印象，要做成头部剧，难度会更大。吴晓梅给自己的任务是，作为军旅剧的出品者应理性面对这个天花板，不怨天尤人，从打造精致内容下功夫。剧本完成了市场测试后，就要进一步分析受众。“我们的军旅剧来自真实的故事和人物，这是一部热血的，信仰坚定的剧，也是一部男性主角们形象层次丰富，主人公们会疼痛有情绪，女性角色会有独立人格会坚持自我，军人群体戏份尽可能给每个角色留下魅力空间的剧。因此这部剧不会拒绝任何性别和艺术欣赏喜好的观众。” “我相信军旅题材都是能够激起女性观众强烈的观看愿望的。哪个女孩子不喜欢一个忠诚、专一、有坚定信仰，遇事能担当的男友呢?”“我个人非常喜爱《士兵突击》这部经典军旅剧。但是无女主角的经典军旅剧的成功，不应该因此成为军旅剧创作者的套路和框框。”突破所有的创作壁垒，尊重真实，用真情和专业去做走心的剧，《空降利刃》故事除了做“硬”，展现“铁汉”，也展现了“多层次的真情”。 从剧本开始注意到给整体拍摄创作以及发行留下更多的工作空间，关注影视作品的全产业特点。这不但不是破坏作品艺术感，恰恰是专业把控的体现。影视作品不是纯艺术品，所有岗位人员都具有商业价值，这价值来自作品价值。影视作品应把艺术价值与商业价值良性结合，特别是传达主流价值观，身负特殊宣传使命的作品，更要在创作中，首先把社会效应放第一位，然后把传播效果放第二位。让更多播出平台认可，更多观众喜闻乐见，才是它的成功。《空降利刃》剧本的人设，考虑过演员二度创作的空间。比如男一张启的人设“太秀气，怎么自虐也晒不黑……”，就是在原型人物真实外形特点上为演员把控角色留下的空间。
《空降利刃》总制片人吴晓梅
坚守创作，耐心等待一朵花开吴晓梅：“我觉得这是我人生中从来没有过的一次创作经验，感动也痛心。” 第七稿剧本推翻时，有投资方和项目合作者开始对项目失去耐心，要求有条件退出。但既然选择了要做一个艺术质量与市场效果更好的作品，吴晓梅在开机后二个月为保证项目顺利，给所有出品方信心，她转出了全部投资收益权。她深知道“资金的压力，项目的压力，肯定要有人承担，不然大家的努力都会落空!”“既然出发的时候说是为了部队、为了中国军人做一个真诚的作品，至少这个目标达到了。最后拿出来的作品，各方都很喜欢，这是好事，说明这个作品是被人认同的。”“很难，但很幸运地是一直受到军方领导部门和广电领导部门的大力支持指导，出品方、发行方的理解，以及导演和演员们的专业，敬业，全力投入。特别是导演张蠡，带了这个项目四年，一起走过了全部剧本过程和主导了拍摄后期制作修改全过程。还有所有演员，特别是贾乃亮，近900场戏，他的投入度非常高，那段时间几乎完全张启附体，像军人一样要求自己。所有军人们也好、同行也好，那些鼓舞带来了很多温暖。我也很欣慰自己作为女制片人，在一部军旅戏的过程中没有表现出软弱。我所有的决策只有一个目的——为了戏好。为了所有进入到这部戏的人付出努力后能够有所收获，这始终未变。”
《空降利刃》总制片人吴晓梅
吴晓梅也感谢前七稿所有剧作人。“虽然后续电视剧的真正成片可能前面的创作痕迹已经不多了，但如果没有所有创作人的铺垫，《空降利刃》是不可能有今天这样的成熟度的。”“影视行业是一个群体创作的行业，但是不一定每个人都有耐心等待一朵花开，我理解。我只能尽我所能，当下一起，只盼不辱使命。也希望经过这次影视行业的改革，更多的人能够更理性地看待全产业过程。”吴晓梅，“感恩，所有的同行人。”
